绊惹春风

第180章

这些日子里,新帝埋头批阅那些繁杂奏折,难得捞些空闲,还要去周旋烈玉山。

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锦悠城,闻着不远处的桂花香,安稳地在室中入睡。

然而帝命天降,何曾过问,何曾饶人。

……

不知不觉间,烈成池已然登基一年。

他与烈玉山不停地较量,又回到分庭抗礼的局面,但这让孟知意放心了许多。

烈玉山的城府极深,新帝没有被他拿捏。反而使家国富足,足以证明其治世之才。

这日,伏?正懒散地打着哈欠,陪烈成池在殿中读奏折。

人间帝王的大殿,待遇是好,连穿堂风都过得舒服,将他吹得昏昏欲睡。

烈成池对奏折看得头痛,思绪卡住了,神游之间,视线又落回了他寄父身上。

如今他已二十一岁,为何寄父仍然如此年轻?

伏?察觉到视线,睁开了眼。

“寄父,怎么你未曾老去?”

伏?一怔,思衬半晌,答道。

“谁会舍得我老去?”

烈成池被这番话给堵住了,英雄迟暮、美人夕颜,乃世间一大遗恨,他当然不希望会发生在伏?身上。

“你莫不会…是个神仙?”

“我若已成仙,绝对不会救你。”

“你是妖?”

“你怕了?”

“如果你是个妖,又为何救我?”

“因为我……”伏?沉吟了片刻,谎话果然就来了,吓唬他道“想要你的一滴心头血。”

“什么是心头血?”

“就是在你跳动的心上,生生取一滴血。”

二人正对话着,有人请求觐见,自然便也断了此回谈话。

时候已经不早,伏?打了个哈欠,顺手摸走桌上的一块糕点,离开此地。

在霞川的时候,风殊绝说过烈成池的命宫中有煞星。按理来说,紫薇星坐镇,煞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然而一年过去了,伏?已为烈成池挡走两回劫难,仍然不见转机。

难道那颗煞星是个极凶的,非要害死命主不成?

3 | 3. 乱红飞过秋千去

【帝王家】

此日,烈玉山邀烈成池来庭中下棋,这是二人斗了这么久,第一次坐下来,静静地喝茶下棋。

棋盘上杀机丛生,庭院中空无一人。

烈玉山一如既往,狼眸中积有多年的阴鸷,二人下着棋,难舍难分,烈成池摸清了他的走棋习惯,开始在棋中反杀。

烈玉山并不多话,只是沉默地与之下棋,偶尔问他些问题:“今年边防之事你如何处置?”

烈成池猜不透他的意思,就简单地用三言两语作答。

烈玉山听后,并未置可否,直到与他走了几个回合的棋,才又问道:“锦悠城的日子如何?”

烈成池一怔,想起过去那些无忧岁月,话不自觉地多了些,半是松缓地答道:“称得上是自在逍遥,无忧无虑,家门口还有碧桃林,林中有池塘,树下常有几只小花猫,庭院里有棵百年桂树,花瓣是鹅黄色,香得很。”

烈玉山没想他会说得这般详尽,沉默了半晌,不知在回忆些什么,许久后说道:“紫薇城中从没有皇子像你这样长大。”

烈成池看着他,感到他在影射些什么。

不多久,就听到烈玉山又问:“你觉得你父亲是怎样的人?”

烈成池拿棋子的手一顿,心中有所思,关于烈容,他从几位朝臣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无外乎说烈容是位宽厚温和的仁君,人们说他与先帝的容貌相差无几,犹如在世,即便如此,他仍与烈容生疏得犹如陌路,烈容于他而言就如茶楼说书人口中的纸上角色,看不见,摸不着,亦想不到。

“一代仁君,百世颂扬。”烈成池如此答道。

烈玉山不语,二人如此静默地对弈,他的身体半侧着,身后是空荡荡的王府花园,此处曾春色满园,如今芳丛早已失去生机。

直到胜负将分时,烈玉山才开口。

“仁定十二年,丽妃南下赏花。那年的昭陵很美,尤其是观音湖中的粉芙蕖,那年观音湖水也涨得很高,暴雨接连不断,打烂了芙蕖,雨水涨过湖岸,淹没了村庄。”

昭陵?此地分外耳熟,似乎是凌烨子的故乡…

“一场水灾使得昭陵天塌地陷、死伤无数,洪水退去后,疫灾紧接而至。丽妃被困在昭陵两个多月,直到容帝收到封信,说丽妃高烧不退,身起红疹,郎中也治不好她,待送回宫时已是命若悬丝。”

烈成池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斟酌着话中的真假。

“容帝心急如焚,遍请天下名医。但丽妃的身体仍是羸弱,最后逝在了那年秋天。疫灾之事令十二州人心惶惶,容帝不得不将她死因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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