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时,孟忻突然开?口,“程姑娘,我听说,你从溧安来?你父亲也?是溧安人士么?”
程荀点点头。
“是土生土长?的溧安人?”孟忻追问。
“家父确实从小就在溧安长?大。”程荀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忻不再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程荀努力把?思绪放到此番前来的正事上,正色说道:全年无休每,日更新独家滋源裙四二儿二武9一四七“孟大人,我此番来,其实是为了胡家之事。”
孟忻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晏决明,而后饶有趣味地问她:“胡家何?事?”
“近来胡府来了一群云水观的道士,其中有位仕阳道长?不太一般。我听闻,那道长?私下为胡瑞提供了许多丹药,据说有消灾解厄、延年益寿之效。”
“哦,那你如何?看?”孟忻提起了兴致。
程荀想了想,慢慢说道:“这仕阳道长?来历不明,在如今这个关节,居然能?在府中呆这么久,我一来是怕他搅了大人的谋划,二则是……”
程荀直直看向孟忻,“想向你确认一下,仕阳道长?可?是您安排的人?”
孟忻眼里划过赞赏。
倒是个心细的。
他抬起茶盏,语气平平,“关于这事,你该问问晏决明。”
程荀讶然转头,却?见晏决明轻咳了一声,“阿荀,那道长?是我安插进去的。”
她仔细回想,胡瑞在福全死后就提起过云水观之事,难道一开?始,他就已经?设计好了?
崔夫人出言打断了众人的话题,她嗔怪道:“好好的日子,出来了还要说这些。”
说着,她将面前的碟子推到程荀面前,温言道:“樊楼的点心算得上是扬州一绝,阿荀,你多尝尝。”
崔夫人为人和善又健谈,一边给她夹茶点,一边拉着她问:“喜欢什么口味?”“平日有没?有忌口?”“方才可?去放灯了?”
程荀端坐在椅子上,背直直挺着,一字一句回答崔夫人的问话。
从小到大,她身边就鲜少有女性长?辈,崔夫人的关怀和体贴让她有点儿不自在,反应都有些木讷。
晏决明看在眼中,一时有些想笑?,心中却?漫起怜惜。
他走?到窗边,看了眼楼下的情形,“姨母,香桥会要开?始了,不如下去看看?”
崔夫人果然来了兴致,站起身向窗边望了望,而后靠到孟忻身边,轻声催促,“走?吧,等会儿错过了。”
二人走?在前,晏决明和程荀走?在后面,慢慢下了樊楼。
离开?崔夫人的视线,程荀想起方才认义女之事,心中有些气恼。
晏决明看出她的情绪,凑到耳边小声问道:“你不高兴么?”
程荀不想理他。
可?晏决明对程荀一惯是个水磨性子,见她生气了,就巴巴地跟在后头,时不时轻戳两下她的肩膀,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二人别别扭扭下了楼。
樊楼外的空地上正在办香桥会,高台上摆着一座线香架成的香桥,香桥上放着香客送来的檀香包、金元宝,灯火映照下,金纸反射出灼灼光亮,煞是好看。
而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围在香桥周围,直把?宽敞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崔夫人和孟忻站在人群外围,周围候着两三个仆从。
程荀和晏决明在不远处站定。见长?辈没?注意这边,程荀终于转向晏决明,压抑着怒意低声道:“义女之事,你为何?不与我提前说?”
晏决明一愣,随机微微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语气认真,“阿荀,我并不知姨母会在今日提起这事。我原是想一切事了后,才与你说的。”
流动的人群里,他的身影却?像是定格在这个瞬间,程荀在他的眼里发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也?就是说你早有安排?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义女之事也?是,云水观道士之事也?是。”
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晏决明也?有些慌了神,下意识道:“有些事太过凶险,我只是不愿意你涉足其中。至于义女之事。”
他扶住她的肩膀,“阿荀,我只是不想你日后过得太辛苦。”
“你迟早要离开?胡府的,你可?曾想过将来的事?”
晏决明话里的“将来”刺痛了她心中最敏感的神经?。
她蓦地想起那年在四台山上,她抚摸着“程六出”的坟茔时,轻声许下的决绝誓言。
那时她说,等她做完该做的事,就来陪他。
而如今“程六出”回来了,更显得她那时的决绝像个笑?话。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周遭的喧哗好似突然远去了。
她想,将来,她真的还能?有将来吗?
她的将来又在哪儿呢?
成为孟家的义女,离开?这个宅院,然后又走?进一个新的宅院吗?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还在等待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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